【冯庸/罗勤耕】瓶里有神仙

一个狗血揣崽神话故事罢辽。

自我审视非渣贱文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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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十

 

 

霎时间,浓郁到不像话的香气盈满了整间厨房。罗勤耕急喘着气,汤汤水水淋漓洒在衣摆上,油腥味顶的他直犯恶心。他感到冯庸禁锢着他的双手一僵,然后松开了。

 
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罗勤耕咽下咽,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,倾洒在地上的汤渍眨眼间泛过一片紫色荧光。正待开口问时,却见冯庸向后退了一步。

“好,好,罗勤耕,”冯庸扬起手来,生生停在半空,“原是我的过错,娇惯你到现在这幅刻薄样子!如今是能耐了,什么人也要妒忌、什么事也敢败坏!”

“不过…是一盏汤,”罗勤耕惊惶着望过来,黑漆漆的眸子里一丝光亮也没有,像是堪不透的夜空,又像是无底的深潭,“值得你这样对我?”

冯庸顿了顿,强忍在对方目光中窒息般的不安感,声音终是弱了下来,“你怎么知道只是不过?你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一壶汤?要不是你——”说完这句,突然又觉得无趣,遂以“现下懒得同你解释”匆匆做了了结。

——要不是你从瓶子化成了人还有了孩子,用作容器的就是你了!

 

罗勤耕突然很短促地笑了一下,惹得冯庸瞥了他一眼。

“我知道了,”他低下头说,“对不起”。

冯庸心中那没来由的不安感更盛,虽然对方现在并不再盯着他看,可那种失控的溺亡感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
他深吸一口气,“不必——我请执黎,看还能不能重做。”他本意是给罗勤耕和自己隐晦的找个台阶,没想到罗勤耕只是稍哽了哽,淡淡道:“我会去道歉的。”

 

好像就在刚刚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那只傻瓶子身上炸起的尖刺被水淋了个透,全都爬伏隐匿下来,安安分分缩回壳里,再也见不得踪影。

 

冯庸慢慢吐出一直屏着的一口气,没再说话,慢慢扣着罗勤耕的肩头腿弯,将人抱起来出了厨房。

一直到并排躺在主卧大床上,罗勤耕都像是一只紧闭着壳的蚌,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蜷缩成一团,肉眼可见的赌气沉默着。

冯庸换下寝衣,习惯性的翻个身搂了罗勤耕的腰,感到身侧人身上的软肉都跟着紧了紧,无奈叹了口气。

 

“我后天就走了,还要跟我置气,嗯?”

“……”

“这一走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,”冯庸见人还是不理,只好絮絮叨叨继续,“说不定到我回来,孩子都出生了。”

听到孩子,罗勤耕心思终于软了软,脊背也不再像方才一样僵硬;只是稍有松懈,就感到背后冯庸的胸膛火炉一般热腾腾的烘烤着自己。

 

“是想做了吗,”罗勤耕睁开眼睛望着阳台的方向,闷闷出声。

冯庸顿了顿,也不言语,只将鼻尖抵向罗勤耕颈窝,不动声色地拱了拱。

罗勤耕背对着冯庸,唇角微微勾起,舌尖却苦涩的有些麻木。

 

“舍不得你,和孩子。”冯庸冷不丁出声,“睡觉”。说着紧了紧搂在罗勤耕腰间的胳膊,竟真的老老实实阖上眼睡去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等到冯庸的呼吸声变得绵长,天已大亮了。

罗勤耕轻轻抬起冯庸箍在自己腰腹间的手,在他怀里转过身来,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,就着晨光描摹男人的睡颜。清晨的阳光轻柔打在冯庸英挺的眉骨与鼻梁之上,光影为他披上战神的铠甲。

怎么看怎么喜欢,怎么看怎么不愿放手。

 

“累了这好些天,转眼又要走,”罗勤耕用气音小声说,说完顿了顿,像是在等冯庸睁开眼睛。对方却是一副睡熟了的样子。

罗勤耕又小心地动了动,大眼睛忽闪几下,迟疑着继续说:“我……有点后悔了”。

 

说完,他仰头吻了吻冯庸的唇角,屏息下了床。先是扯了窗帘拉好,让室内重新陷进昏暗里,又将茶壶里的残茶倒了,披上件小褂出了房间。

 

窸窸窣窣的动静消失之后,冯庸慢慢睁开眼睛,眼底清明一片,嘴角绷了起来。

 

 

 

接下来的两天,冯庸留意着罗勤耕的一举一动,却见对方已经没事人一般,再看不出那天的一点端倪。

那天的夜色、争执、温存、细语,像是梨园里限定只演唱一段的戏曲,又像是无意撞见山魈而错乱的记忆。过去便是过去了,没有在罗勤耕身上留下一丝痕迹。

 

冯庸只是本能觉得罗勤耕气还没消,至于那含含糊糊的一句“我后悔了”,直到翻上马背点兵开拔,冯庸都没有琢磨明白那到底指的是什么——

 

是后悔那天与自己的争吵,还是后悔带执黎回来,又或是后悔怀了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。

 

他无从得知,更可恨自己竟然不愿、不敢去细想。

 

 

 

冬日里第一场雪花落到青砖瓦上时,罗勤耕竟然收到了冯庸寄回的包裹。

彼时罗勤耕正靠在沙发上拿针线捣鼓着什么,身前弧度已经遮不住了,高耸着、暗示着一个不可忽视生命的存在。

一个年轻的小将士将包裹送到罗勤耕跟前,邀功似的,眼睛黑豆一样亮晶晶的望着他:“司令叫我务必一刻不离眼,盯着东西送到罗先生手上!”

 

罗勤耕惊讶地瞪圆了眼睛,“给我的”?

“……”那小将士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,一个劲儿盯着罗勤耕看,竟是忘了答话。

“小兄弟,这是给我的?是什么?”罗勤耕无奈,只好又问了一遍

“额……啊!当然是给罗先生的!至于里头有什么,属下也不知道!”

 

孩子愣头愣脑却又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把罗勤耕逗得一笑,“哎,去吧。我这幅样子,想必是吓着你了。”

“不是不是……”那小将士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,罗勤耕却也没再多同他言语,摆了摆手叫人出去。

 

等那“蹬蹬”的脚步声渐消,罗勤耕脸上笑意也淡去不剩分毫。

他不齿于自己的贪念,得到了就总想要更多,深闺怨妇似的算计着在别人心里的一亩二分地,是件再疲累不过的活计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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